3月22日，環保(bao)部華(hua)南督查(cha)中心(xin)已派(pai)員奔赴郴州督查(cha)善(shan)后。“鄉鎮為了發(fa)展經濟(ji)，饑(ji)不擇食(shi)。”一位(wei)華(hua)南督察中心(xin)的官(guan)員說，血(xue)鉛中毒事故(gu)當地此前(qian)就(jiu)發(fa)生(sheng)過。
其主管部門——環保部環境應急與(yu)事故調查中心的官(guan)員則解釋，“血鉛超標原因(yin)仍然(ran)是(shi)企(qi)業違法排污，但當地政府有責任，被發現的幾家企(qi)業沒(mei)有任何手(shou)(shou)續，更別提環評(ping)手(shou)(shou)續。”
與(yu)郴州事件相隔不過10天。3月14日(ri)，四川省隆昌縣忠義合金公司周邊(bian)1599人(ren)次的體檢又有近百人(ren)血(xue)鉛含量異常。
上述兩例血鉛超標中毒(du)事(shi)件(jian)均延續過(guo)往的“黑色定(ding)律(lv)”：當地政府(fu)為發(fa)展(zhan)經(jing)濟上馬高(gao)污染化工企業，健康受損的居民自發(fa)體檢，發(fa)生群體性事(shi)件(jian)。
頻(pin)頻(pin)爆發的血鉛事(shi)件或許有了(le)新(xin)的治(zhi)理模式。記者(zhe)獲悉，環保部將在今年6月底前編制完(wan)成(cheng)重(zhong)金屬(shu)污染綜合防治(zhi)規劃，并報(bao)國務(wu)院批準實(shi)施。而(er)一些(xie)省份也(ye)正在調查重(zhong)金屬(shu)環境質(zhi)量狀況，已經確定(ding)了(le)需要治(zhi)理的重(zhong)點行業和重(zhong)點元素。
“主動發現，主動采(cai)取措施，可(ke)能會一(yi)下子冒出更(geng)(geng)多更(geng)(geng)大(da)(da)問題，但卻可(ke)能在短期內解決環(huan)境(jing)污染問題。這需要很大(da)(da)的經(jing)濟投入和解決污染的決心。”上海(hai)環(huan)境(jing)與兒童健康重點實驗室主任顏崇淮說。
無助的血鉛患者(zhe)
顏崇淮(huai)從事(shi)兒童血鉛檢測(ce)20年，他告訴記者，鉛污染對兒童健(jian)康影響很(hen)大(da)，90年代以(yi)前，血鉛中毒現象更為突出，現在情(qing)況稍微好轉。
但一個很重要的變化(hua)是(shi)，以前鉛超標(biao)方面城市(shi)病人(ren)會占三成左右，但現(xian)在(zai)更(geng)多的病人(ren)是(shi)來自農(nong)村和(he)小城鎮，城市(shi)病人(ren)只占3%左右。顏(yan)透(tou)露，自己(ji)近幾年的病人(ren)一半是(shi)浙江(jiang)人(ren)，其中又(you)以義(yi)烏居(ju)多，這(zhe)些病人(ren)大(da)都在(zai)家庭(ting)作坊從事首飾、旅(lv)游紀念品和(he)小五金(jin)工(gong)作。
顏崇淮(huai)介(jie)紹，兒童血鉛達到250微克每(mei)升(sheng)就(jiu)(jiu)會影響神經，一般血鉛每(mei)上升(sheng)100微克每(mei)升(sheng)，IQ(智力水平測試)就(jiu)(jiu)會下降1到7分，并將導致性(xing)格和行(xing)為(wei)上的諸多問題。
顏崇(chong)淮建(jian)(jian)議(yi)，根據(ju)剛結束的全(quan)國(guo)(guo)污染源普查結果(guo)來進行重點(dian)地區篩查，主動權可能就在(zai)政(zheng)府的環境部門和健康(kang)部門。“這需要建(jian)(jian)立一個全(quan)國(guo)(guo)血鉛篩查網絡，根據(ju)污染源普查結果(guo)進行，但這需要花很大力氣，投入(ru)會很大。”
中國政法(fa)大學污(wu)染受(shou)害者法(fa)律(lv)幫助中心(xin)主任王(wang)燦發說，重(zhong)金屬污(wu)染，哪個(ge)機構組(zu)織都沒辦法(fa)自(zi)己做好，只能是國家來一(yi)個(ge)綜合的(de)調查，該(gai)淘汰(tai)(tai)的(de)淘汰(tai)(tai)，該(gai)達標的(de)必須達標，該(gai)拆遷的(de)有拆遷。
王所在的法(fa)(fa)律幫助(zhu)中心曾經(jing)為2006年因鉛污(wu)染受害的898名(ming)甘肅(su)徽縣村民提供(gong)法(fa)(fa)律援助(zhu)。當時共有(you)300多名(ming)兒童血鉛超(chao)標，當地政府(fu)除了小范圍(wei)檢測(ce)(ce)、讓(rang)部(bu)分孩(hai)子(zi)住院(yuan)外，沒再做(zuo)其它(ta)的事情，并拒絕(jue)提供(gong)孩(hai)子(zi)的出院(yuan)檢測(ce)(ce)報告，后續賠償事宜也不了了之。
直到現在，徽(hui)縣法院以(yi)案情重大，不歸自己管(guan)為(wei)由拒絕立案，隴南(nan)市(shi)中院也作出裁定(ding)不予立案，甘(gan)肅高院則以(yi)“訴訟一(yi)方人數眾多，由管(guan)轄法院受理(li)”為(wei)由，請隴南(nan)市(shi)中院“酌處(chu)”，至今，村民們仍(reng)在等待一(yi)個說法。
“如果環境(jing)方面的(de)公(gong)益(yi)訴訟能立案并有一些勝訴的(de)話，老百姓就更關(guan)心自己(ji)身邊的(de)企業，自己(ji)的(de)身體(ti)，對環境(jing)保護(hu)也是巨大的(de)推動。”王燦(can)發說。
但王燦(can)發要失望(wang)了，一位參與環境維(wei)權的律師表示，類似環境訴(su)訟立案(an)都(dou)非(fei)常難，因(yin)為污染(ran)案(an)件大多(duo)數(shu)涉及人數(shu)眾(zhong)多(duo)，地(di)方政府會考慮和諧(xie)、穩定、企業(ye)發展等因(yin)素(su)，法院要么(me)不(bu)立案(an)，要么(me)不(bu)表態。
以國家的力量
現(xian)在需要國家來運用它的力量。
環保(bao)部環境應急與事故(gu)調查中心的(de)官員(yuan)稱，“在(zai)國(guo)家層(ceng)面(mian)，環保(bao)部、衛生部、發(fa)改委(wei)、財政部等部委(wei)正在(zai)聯合制定重金屬污染(ran)防治的(de)實施細則。按照國(guo)務(wu)院要求(qiu)，一定會確保(bao)老(lao)百(bai)姓的(de)知情權，而且(qie)還將大規模進行體(ti)檢(jian)。”
該官(guan)員(yuan)介紹(shao)，環(huan)保(bao)部在(zai)去年就已經布置(zhi)了各(ge)省排查(cha)摸底重(zhong)金(jin)屬污染。以(yi)四川(chuan)為例，四川(chuan)環(huan)保(bao)廳要(yao)求2010年3月31日前(qian)，全省各(ge)地環(huan)保(bao)部門(men)要(yao)對本轄區內涉重(zhong)金(jin)屬企(qi)業開展拉網(wang)式(shi)排查(cha)，尤其(qi)是涉汞、鉛、鉻、鎘、砷等企(qi)業。
與上(shang)述(shu)官員強調的知情權相悖，因為重(zhong)金屬污染話(hua)題敏感，記者找到的多位環保部專家(jia)都拒絕(jue)多談，一位參與重(zhong)金屬污染防治規劃(hua)的專家(jia)表(biao)示(shi)，重(zhong)金屬污染的，現在各地都是(shi)只做(zuo)不說(shuo)，即(ji)使規劃(hua)類的文件都是(shi)機密。
記者(zhe)從一位環(huan)保部專(zhuan)家處獲悉，重金屬污染防治(zhi)(zhi)因為涉及(ji)面太廣，多部委協(xie)調(diao)工作并不順暢，環(huan)保部甚至專(zhuan)門成立(li)了重金屬治(zhi)(zhi)理辦公室，專(zhuan)司(si)協(xie)調(diao)。
一名(ming)不(bu)愿意透露(lu)姓名(ming)的(de)環(huan)保專家告訴記者，在重金屬防(fang)(fang)治方面，中國環(huan)保預防(fang)(fang)和(he)治理的(de)力量仍(reng)(reng)然不(bu)夠，仍(reng)(reng)然是問題導(dao)向(xiang)性，哪里出問題，就去哪里。
現國務院和環保部這么重視(shi)重金屬污染，是因為去年爆發了很(hen)多(duo)群體性事件。
此前，中國環境(jing)保(bao)護部(bu)部(bu)長周生賢公開表示，2009年環保(bao)部(bu)共接(jie)報陜西鳳翔等12起重金屬、類金屬污染事(shi)(shi)件。這(zhe)些事(shi)(shi)件致使4035人(ren)血鉛超標、182人(ren)鎘(ge)超標，引(yin)發32起群(qun)體性事(shi)(shi)件。
“工礦(kuang)企業開工這么多年，在重金屬(shu)污染方面累(lei)積到(dao)了一(yi)定程度，是(shi)時(shi)候爆發了。”上述專家透漏，重金屬(shu)污染治理(li)一(yi)個很(hen)大的(de)問題是(shi)底(di)數不(bu)清，歷(li)時(shi)多年的(de)土壤普查，雖然(ran)數據已在整(zheng)理(li)中，但(dan)非常粗糙(cao)。
浙(zhe)江(jiang)環保廳(ting)的(de)官員告訴記(ji)者，浙(zhe)江(jiang)省目前(qian)正在調查(cha)重(zhong)金(jin)屬環境質量狀況，已經確定了需要治理的(de)重(zhong)點行(xing)業和重(zhong)點元素。
據其介紹(shao)，浙(zhe)江省將重(zhong)金(jin)屬(shu)污染物鉛、汞(gong)、鎘、鉻(ge)以及類金(jin)屬(shu)污染物砷等5種危害較大的元(yuan)素(su)作為重(zhong)點治理對象(xiang)，主要涉及的行業包(bao)括電鍍、制革(ge)、蓄電池(chi)、工礦冶煉等。
“環(huan)保(bao)廳正在(zai)部(bu)署(shu)企業(ye)(ye)(ye)的(de)(de)污染源調(diao)查，對(dui)電鍍(du)行(xing)業(ye)(ye)(ye)也(ye)進行(xing)飛行(xing)檢查，浙江(jiang)一些(xie)地區的(de)(de)特(te)色(se)行(xing)業(ye)(ye)(ye)容(rong)易(yi)產生重金(jin)屬污染，因而也(ye)是防控重點，如(ru)溫(wen)州的(de)(de)電鍍(du)行(xing)業(ye)(ye)(ye)、湖州大興的(de)(de)蓄電池(chi)行(xing)業(ye)(ye)(ye)、麗水市的(de)(de)制革(ge)行(xing)業(ye)(ye)(ye)。”該(gai)官(guan)員透露(lu)。
早于(yu)浙江，3月初，江西省(sheng)(sheng)環保(bao)廳(ting)制(zhi)定《江西省(sheng)(sheng)環境保(bao)護廳(ting)重(zhong)金屬污染(ran)綜合整治(zhi)工作方案》，江西省(sheng)(sheng)環保(bao)廳(ting)將在各地檢(jian)查的基礎上于(yu)每(mei)年4月和10月由廳(ting)領導(dao)帶隊對11個(ge)設區市(shi)的重(zhong)金屬污染(ran)企業開(kai)展專項(xiang)檢(jian)查。
但江西省一位從事環(huan)評的人士告訴記者，在江西鷹潭等地(di)，雖然(ran)國家(jia)規定煉(lian)鉛煉(lian)銅企業必須離居民區(qu)一公(gong)里，但是(shi)很(hen)多(duo)企業并沒有按照這(zhe)個(ge)(ge)標(biao)準，而(er)是(shi)在環(huan)評的時(shi)(shi)候(hou)開假證明，“做環(huan)評的時(shi)(shi)候(hou)，說附近居民要(yao)搬(ban)遷(qian)，但實際上不會(hui)搬(ban)遷(qian)，你要(yao)是(shi)過(guo)來看(kan)看(kan)，幾(ji)百個(ge)(ge)例子都能找到(dao)”。
江西一(yi)位環(huan)(huan)保官員就抱怨，要(yao)不是市長非要(yao)引進(jin)那些高(gao)污染項(xiang)目，那些企業根本不可能過環(huan)(huan)評(ping)這(zhe)道關。
